依案說法|關于一起無證生產出口化妝品案的定性
案情
2024年1月,A縣市場監管局與應急管理局開展聯合檢查時發現,一處廠房未辦理營業執照和化妝品生產許可證,但場地內有大量粉底液、粉餅等化妝品成品,包材、包裝盒、化妝品原料,以及攪拌機、灌注機等機械設備,且殘存有開展化妝品生產經營活動的痕跡。
經查,涉案化妝品的標簽為純英文標注;商標未在國內注冊;產品包裝用英文寫明在美國制定配方,由一家名稱為英文的企業分銷;翻閱化妝品包裝上提供的英文網站發現,相關產品的銷售地區是非洲。
當事人解釋稱,租用的A縣廠房為產品庫房,系其原先經營的位于B市的某化妝品有限公司倒閉后,主要用于存放原公司產品存貨和采購自其他公司的化妝品,其在A縣未開展任何化妝品生產活動;相關化妝品只在尼日利亞銷售。但其無法提供出口的經銷渠道證據。
分歧
本案在定性分析過程中,存在不同觀點。
第一種觀點認為,缺乏證據證明涉案化妝品用于出口,當事人行為應認定為無證生產內銷的化妝品,應按照我國化妝品監管規定進行處理。
第二種觀點認為,從商品標簽提供的信息及銷售情況判斷,當事人的行為屬于無證生產出口化妝品?!哆M出口化妝品檢驗檢疫監督管理辦法》(以下簡稱《辦法》)第十八條規定:“出口化妝品生產企業應當保證其出口化妝品符合進口國家(地區)標準或者合同要求?!碑斒氯松a經營的出口化妝品只需符合進口國家及地區的標準和合同要求即可,無需受我國化妝品監管制度的約束。
第三種觀點認為,從商品標簽提供的信息及銷售情況判斷,當事人的行為屬于無證生產出口化妝品。生產出口化妝品應遵守《化妝品監督管理條例》(以下簡稱《條例》),需要取得生產許可證,且化妝品必須檢驗合格后才可銷售。
辨析
筆者認為,本案當事人的行為屬于無證生產出口化妝品,且需要受到《條例》等法律法規的約束。
本案的定性可從當事人行為是否屬于無證生產化妝品、涉案化妝品是否屬于出口化妝品、生產經營出口化妝品是否應遵守我國化妝品法規三個方面進行取證分析。
現場搜證結合外圍輔證,認定無證生產化妝品
執法人員經調查認為,當事人的行為屬于無證生產化妝品,分析如下。
一是現場檢查確認。執法人員對位于A縣的廠房開展現場檢查時,雖然沒有發現正在進行的生產活動,但現場發現化妝品成品、原料、機械設備等,且殘留生產化妝品的痕跡,現場勘驗證據表明,當事人存在無證生產化妝品的行為。
二是收集外圍輔證。A縣市場監管局提請A縣公安局協助,找到9名員工做了詢問筆錄,提取到在案發地點有制作壓餅(粉餅)、包裝化妝品等工作內容的筆錄證據。移送公安機關偵查后,當事人試圖繼續掩蓋無證生產的事實,但經過公安偵查人員對9名員工中的廠長、業務員、財務人員等重點人員補充詢問和資金追查,徹底掌握了當事人無證生產、銷售化妝品的相關證據。
三是對當事人提供的化妝品來源逐一核驗。當事人提出涉案化妝品來源于位于B市、C市、D市、E市等地的多家公司。執法人員逐一調查核實,發現上述公司與當事人的交易信息與涉案化妝品的數量及特征無法吻合。其中,B市某化妝品有限公司于2021年7月被列入經營異常名錄;2022年6月,因公司成立后無正當理由超過6個月未開業或者開業后自行停業連續6個月以上,被吊銷營業執照。當事人雖然聲稱涉案化妝品大多來自該公司倒閉后的庫存品,但無法提供B市某化妝品有限公司在2021年停產之前生產過涉案化妝品或涉案化妝品來源于B市某化妝品有限公司的相關證據。因此,市場監管部門認定當事人有關化妝品來源于其他公司的申辯不成立。
結合外文標簽及出口報關情況,認定化妝品用于出口
A縣市場監管局發函稅務、海關等部門協查,發現當事人所持有的某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無外貿資質和出口納稅記錄。同時,當事人拒不提供出口的經銷渠道證據。但從涉案化妝品的純英文標簽及包裝上提供的英文網站所展示的信息來看,應認定涉案化妝品為出口化妝品。
后經公安機關偵查證實,涉案化妝品確系專門出口尼日利亞。同時查明,在海關出口報關時,當事人未如實填寫商品名稱,而是以門鎖、鑰匙扣、手機殼等貨物名稱報關,涉嫌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以下簡稱《海關法》)第二十四條:“進口貨物的收貨人、出口貨物的發貨人應當向海關如實申報,交驗進出口許可證件和有關單證?!备鶕逗jP法》第八十六條和第五條第二款中的規定,A縣市場監管局將當事人出口貨物未如實申報的違法線索函告海關部門。
取得生產許可證并檢驗合格,化妝品方能出口
生產經營出口化妝品也需要遵守《條例》中的相關規定,取得生產許可證,且化妝品必須檢驗合格,理由如下。
一是《條例》第二條規定:“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從事化妝品生產經營活動及其監督管理,應當遵守本條例?!被瘖y品無論是內銷還是出口,在我國境內從事化妝品生產經營活動就應遵守該條例。
二是出口的化妝品需要取得化妝品生產許可證。根據《辦法》第二十三條,出口化妝品的發貨人或者其代理人應當按照海關總署相關規定報檢。其中首次出口的化妝品應當提供的文件包括出口化妝品生產企業備案資料、企業已取得化妝品生產許可證的自我聲明等。
三是出口化妝品需要檢驗合格。2012年,原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發布的《關于貫徹落實〈進出口化妝品檢驗檢疫監督管理辦法〉有關事項的通知》提出,首次出口的化妝品報檢時應當提供衛生許可證、生產許可證等材料;加強對首次出口化妝品的檢驗檢疫,合格后方可出口。
雖然執法人員基本理清了當事人違法行為的定性問題,但在查辦過程中當事人始終拒不提供產品品類、來源、價格及銷售渠道等關鍵信息。A縣市場監管局遂委托第三方機構對涉案物資進行分類理貨、標簽翻譯、質量鑒定和價格評估工作,確認涉案化妝品的市場中間銷售價格及出廠價格。
根據收集到的線索,A縣市場監管局將案件移送至公安機關。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四十條,生產者、銷售者在產品中摻雜、摻假,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或者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銷售金額二百萬元以上的,處十五年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銷售金額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罰金或者沒收財產。本案當事人無證生產不合格出口化妝品的行為最終被認定為生產偽劣產品罪,判處有期徒刑并處罰金。
在查辦無證生產偽劣出口化妝品案件的過程中,容易面臨現場物資多、設備雜,化妝品來源不清,定性困難且當事人拒不配合等復雜情況。為了推進案件查辦,首先,A縣市場監管局經多方調查研判,做出了當事人的行為涉嫌無證生產經營出口化妝品的基本判斷;其次,通過委托第三方技術機構開展翻譯理貨、檢驗檢測和價格評估,解決了調查中對涉案產品是否屬于化妝品的認定,以及化妝品的品類、數量、質量及價格等關鍵信息無法確定的問題;最后,根據相關定性判斷和確定的關鍵信息,A縣市場監管局認為當事人的無證生產經營不合格出口化妝品行為已涉嫌生產偽劣產品罪,遂及時移送公安機關立案偵查。當事人也因在第一次被詢問時未如實陳述違法行為,而被法院不認定為自首,最終為其抗拒調查的行為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作者:福建省羅源縣市場監管局 黃功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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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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